全国抗癌宣传周汤钊猷对话袁正平以正合



北京哪个治白癜风医院比较好 https://wapyyk.39.net/hospital/89ac7_knowledges.html

▲汤钊猷,年生,广东新会人。中国工程院院士,肿瘤外科教授,小肝癌研究奠基人,复旦大学肝癌研究所所长。曾任上海医科大学校长,国际抗癌联盟理事,国家教委科技委员会副主任,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学部副主任、主任,中华医学会副会长,中华医学会肿瘤学会副主委,中国抗癌协会肝癌专业委员会主委。

▲袁正平:年罹患癌症,年发起创建上海市癌症康复俱乐部,后参与发起创建中国抗癌协会癌症康复会,先后荣获上海市十大年度人物、上海市十大杰出志愿者和中华慈善奖等称号。

▲第22届“全国肿瘤防治宣传周”宣传海报。这是由中国抗癌协会年倡导发起的一项活动,每年的4月15日~21日规定为全国肿瘤防治宣传周。图片来源:中国抗癌协会

克服内心的恐惧,是抗癌的第一关。即使病程已经到了中晚期,也不是没希望,打不赢癌症,我们还可以想办法与它和平共处嘛。

就像《孙子兵法》上说的,“凡战者,以正合,以奇胜”,“以正合”就是按章办事,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,但以目前的医疗水平,癌症还没有被完全攻克,要想取胜,可能还需“以奇制胜”。

1我刚做医生时,也对癌症感到很恐惧

解放周末:最新的癌情数据显示,我国每6分钟就有1人被确诊为癌症,对于患癌的焦虑和恐惧似乎成为了一种普遍心理。汤院士,您与癌症打交道将近半个世纪了,癌症这个人们眼中的健康“大敌”,在您眼中是否有所不同?

汤钊猷:我刚做医生的时候,也和其他人一样,对癌症感到很恐惧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我们病房里收治的肝癌病人可以用六个字来概括:走进来,抬出去。这期间长则几个月,短则只有几天。但现在大不一样了,绝大多数病人都能走进来,走出去。

袁正平:在我们上海癌症康复俱乐部,医院走出来后,活过五年、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。

汤钊猷:实际上,人之所以会感到恐惧,主要是因为不了解。虽然目前攻克癌症的特效药尚未问世,但医学界对于癌症的研究和掌握在不断地深入,对我们医生来说,已不再是谈癌色变。

对普通人来说,也不必过分焦虑。在癌症问题不很突出的年代里,像鼠疫这样的急性传染病是最让人害怕的,得了鼠疫的人基本上一个星期就起不来了,当然也有身体底子好的,自己能战胜疾病;但总的来说,患者自己能做的事不多。

癌症就大不一样了,患者自己能做的有很多。举个例子,三十年前,我和我的一位同事都被查出患有胆囊结石。十年后,他的胆囊癌变了,我却和这些石头相安无事到现在。

袁正平:您有什么“秘方”?

汤钊猷:我和他在生活习惯上有三点不同:一,我不抽烟,他抽烟;二,我经常运动,他不爱运动;三,我吃蔬菜比较多,他吃烧烤比较多。

我举这个例子是想告诉大家,如果处在癌前期,你有大把的时间通过各种方法来预防它,根本无需害怕;要是癌症发现得早,现在有许多治疗手段供你选择,帮助你把癌细胞尽可能在原地消灭掉。

解放周末:从某种意义上说,恐惧就是对癌症的投降。然而,对大多数癌症患者来说,要战胜恐惧,确实是一道难过的坎。袁会长,您在这方面有哪些经验?

袁正平:我是新婚第七天被查出患有淋巴肉瘤的,可以说是从洞房进了病房。医生诊断我的病程已经到了第四期,肿瘤已经侵入了髋关节。当我得知自己可能活不过一年的时候,感觉就像被判了刑一样,精神一下子垮了。我蒙着被子大哭了整整一个下午,脑子里都是当时流传的“是癌治不好,治好的不是癌”之类的话。

正当我沉浸在痛苦中的时候,我们单位的工会主席来看我,他是位残疾人,一条腿高位截肢。我记得那时是冬天,可他走进我病房的时候却满头大汗。原来,那天病房大楼的电梯没开,他是拄着拐杖靠一条腿爬上6楼的。我被他深深打动了,望着他的背影,我忽然意识到,与其这样哭着等死,不如好好活下去。

后来,我读到了柯岩的一篇报告文学——《癌症不等于死亡》,我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,就这样慢慢地从恐惧与消沉中走了出来。

汤钊猷:克服内心的恐惧,是抗癌的第一关。即使病程已经到了中晚期,也不是没希望,打不赢癌症,我们还可以想办法与它和平共处嘛。

就像《孙子兵法》上说的,“凡战者,以正合,以奇胜”,“以正合”就是按章办事,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,但以目前的医疗水平,癌症还没有被完全攻克,要想取胜,可能还需“以奇制胜”。

大多数人得病后都把注意力放在用什么药、吃什么东西上,很少有人想过我到底该走一条什么路

解放周末:以奇制胜,您所指的“奇”是什么?

汤钊猷:西方医学一直强调消灭癌症,我们在“追赶西方”的过程中也很注重手术、放化疗,想方设法杀死癌症。但事实证明,即使手术切除得再彻底,化疗药用得剂量再大,总有病人会复发,为什么?因为血液里的癌细胞没有办法被彻底消灭掉,待时机成熟了,这些癌细胞就会转移。

我认为,在消灭肿瘤的同时,还应该注重改造残癌、改造机体,走一条中国式抗癌之路。

解放周末:您主张改造机体,这和中医所强调的“人是一个整体”的观念很吻合。

汤钊猷:是的,西医重视微观,把肿瘤看作一种局部病变,中医重视整体,认为肿瘤其实是一种全身疾病,中医扶正祛邪、恢复平衡的治疗理念,可以很好地弥补西医的不足。

但是,中国式抗癌并不是简单的西医加中医,而是要把中华文明的精髓和现代科学技术结合起来。中华文明的精髓除了中医之外,还包括老子的辩证思维、孔子的儒家思想、孙子兵法的取胜之道,比如我刚才说的“以正合,以奇胜”,还有“不战而屈人之兵”,这些道理都能应用在中国式抗癌之路上。

袁正平:听了汤院士的话,我很有感触。我们大多数人得病后都把注意力放在用什么药、吃什么东西上,很少有人想过我到底该走一条什么路。事实上,我们面临的治疗选择往往很庞杂,每个人都担心自己误入歧途,很需要医生给我们指一条正确的道路。

解放周末:的确,道路很重要。请问汤院士,您刚才说要改造机体、改造残癌,这条路该怎么走呢?

汤钊猷:改造机体需要多管齐下,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来定,但有几点是共通的:第一,饮食要清淡,癌症和一般疾病不一样,生其他病或许要吃得好一点,但癌症患者一定要吃得清淡些。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营养不良了,就怕营养过剩。

第二,少用杂药,千万不要今天听说这个药好,明天听说那个保健品好,杂七杂八吃一堆。我以前收治过两位中晚期肝癌病人,医院药房的工作人员,他有机会得到不少新药,结果东吃一种、西吃一种,三个月就“走”了;医院的清洁工人,就按照我们给他开的药吃,还每天打扫病房,跟人聊聊天,结果他又活了三年。

最重要的是适度运动,我经常跟病人讲:能坐起来,就尽量不要总躺着;能站,就不要一直坐;能走路,就适当出去活动活动。

袁正平:听说汤院士您还经常给患者开具“生活处方”。

汤钊猷:是啊,在“生活处方”中我首推游泳。我经常带着我的老伴一起游泳,游泳帮她解决了几个大病。二十多年前,她突发急性坏死性胰腺炎,肚子里长了好几个橙子大的包块,那时候我正好在出差,没人为她签字,一时无法做手术,只能用药物暂时控制病情。医生说,三个月内必须要开刀。当时,我老伴心理压力很大,我对她说等你出院跟我一起去游游泳吧,心情能舒畅点。她坚持游了三个月,再加上适当的治疗,包块竟然消失了。

7年前,我老伴又被查出患上了乳腺癌,而且淋巴结已经有转移,医生给她的治疗方案是手术加最先进的靶向治疗药物,没想到,她的身体承受不了,副反应很大,疗程还没结束就只能停下来。那段时间,她整天闷在病房里,心里很苦闷,我说:“你这样下去不行,还是跟我一起去游泳,哪怕每天游50米也好。”

今年她87岁了,通过坚持游泳,连心率不齐的老毛病也好多了。我想,我老伴就是一个“以正合,以奇胜”的例子。

袁正平:汤院士的话让我深有感触,我得淋巴癌33年,一开始坚持做了5年化疗,但后来我发现,光靠治疗还不够。为什么面对差不多的环境,别人不得癌,我却得了癌,一定是因为我身上有容易使癌发生发展的“内环境”。我要换个活法,做个聪明的癌症患者。这些年我练过气功,还和俱乐部的病友们一起尝试过意念疗法、想象疗法、音乐疗法等等。

汤钊猷:“出奇制胜”的例子我见过很多,但有一点要强调,消灭肿瘤的方法仍然很重要,袁会长你如果不是坚持做了几年化疗,后期再怎么用“奇招”,恐怕也很难创造奇迹。

2我反复地对自己说:“我不能死!我还没去过北京,我还没坐过飞机呢!”

解放周末:袁会长,您刚才说到了意念疗法、想象疗法、音乐疗法,看来你们俱乐部有不少“奇招”。

袁正平:我们还有一招,癌症康复俱乐部在招募会员时,有个特别的要求,就是“必须会笑”。

要知道,发自内心地笑对癌症病人来说并不简单,我自己就有过体会,以前有段时间我经常不自觉地摸自己的锁骨淋巴和腋下淋巴,总是担心癌症复发转移。咳嗽几下就怀疑肺部转移,腰酸就怀疑肾转移。整天草木皆兵,忧心忡忡。

汤钊猷:这种心态会给人体传递一种负信息。有研究显示,癌症发生后,大脑会向人体发出指令,这种指令影响着人体的免疫系统。如果对待癌症的心态是消极的,大脑就会向人体传递负信息;心态若是积极的,大脑传递的正信息就能调动人体的全部潜能,应对癌症。

袁正平:您说得很对,我们俱乐部创办的癌症康复学校在开课时,告诉病友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忘记年龄,忘记病痛,要学会笑。”我们还建议病友给自己制定一份康复“1年计划”、“3年计划”和“5年计划”。

第一年最关键,我们鼓励大家要“与世无争,争口气;一无所求,求生存”。我还记得我得病第一年时,连续40多天高热不退,我反复地对自己说:“我不能死!我还没去过北京,我还没坐过飞机呢!”

长时间的化疗,让我吃什么吐什么,当我看到隔壁床位的病友一顿可以吃下一只鸭子,而我每顿只能吃下两只馄饨时,我向家人宣告:“等我好了,也要一顿吃一只鸭子。”8个月后我出院时,果然一口气吃了只鸭子。

汤钊猷: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需要个目标,哪怕是最基本的生活需求,对癌症患者而言,可能就是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。

袁正平:我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,上海一所师范学校发生火灾,4个女同学在浓烟滚滚中把一架钢琴从4楼的教室抬出了火海。事后,有人提出质疑,4个女生怎么可能抬得动一架钢琴?她们被要求再演示一次。可是在正常情况下,她们无论如何也抬不动那架钢琴了。

其实,每个人体内都有许多尚未挖掘的生命潜能,癌症病人也不例外。面对同样的疾病,接受大致相同的治疗,为什么有的人“走”了,有的人却康复了?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挖掘生命潜能的能力。有了强大的信念,有了这股力量,就有可能创造生命的奇迹。

汤钊猷:我很赞成袁会长的话,很多患者一听说自己得了病,就把希望都放在医生的身上,很少想到自己其实还有抗病的潜能。我们做医生的,想的也都是如何治疗,不太考虑如何调动患者的主观能动性。其实,挖掘自我的生命潜能,就是给自己的生命做加法。

3改造癌症,仅靠患者本人和医生,还远远不够

解放周末:听了两位的对话,我觉得癌症就像我们身体里的“犯罪分子”,汤院士的策略是:不仅要打击,更要想办法加以改造;袁会长的经验告诉我们:改造不能光靠个别部门,还得依靠集体力量、社会力量。

汤钊猷:哈哈,这个比方很形象。改造癌症,仅靠患者本人和医生,还远远不够,需要更多的社会力量一起参与,比如癌症康复俱乐部倡导的集体抗癌,就是一股很重要的力量,也是我们中国式抗癌应该坚持的特色。

对于群体的力量,我自己也深有体会,我60岁的时候开始参加冬泳,一共坚持了十年。其实我这人很怕冷,如果让我一个人,根本不可能跳到冰冷的水里去,但和那么多老年人在一起,我就有了动力,就挖掘了自己的生命潜能。

袁正平:我们癌症康复俱乐部从初创时的十多个人,到现在这个拥有一万五千多名会员的大家庭,25年来给许多兄弟姐妹提供了抗病的信心和生命的温暖。我自己也一直怀着深深的感恩,感恩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,感恩我们这个大家庭,如果不是你们,我这个曾经被医生“判了刑”的人,怎么可能度过这么充实、这么有价值的33年。也正是为了这个大家庭,我一直坚守着活下去的信念。

解放周末:感恩不仅是一种态度,更能化为一种生命的动力。

袁正平:对,我们癌症康复学校给病友们布置的第一份家庭作业,就是对家人唱一首歌《感恩的心》,说一句感恩的话。如果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个伟大的女人,那么,一个康复的癌症病人背后,一定有个伟大的家庭。

一位病友家属对我说的话,我一直清楚地记得,那位老太太说:“我家老头是个‘闷罐子’,我照料了他一辈子,他从来没有当面说过我一句好话。这次从康复学校回来,他变了,他说他很感谢我,还对我唱《感恩的心》,我们两个热泪盈眶,紧紧拥抱在一起。”

解放周末:这让我想到刚才汤院士讲的您陪着老伴一起游泳的故事,我听了很感动,您就是您老伴的坚强后盾。

汤钊猷:生老病死每个人都无法回避,酸甜苦辣都尝遍,这就是人生。我觉得无论是对待癌症还是其他疾病,人都应该怀有一种坦然,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感恩帮助过你的人,不要忘了感恩生命。■

版权声明:本文来源:解放周末,版权归相关权利人所有。尊重知识与劳动,转载请保留版权信息。

联系电话(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kdhhu.com/hbyx/14293.html